? 第二天清晨，夜明和趙欣按時到達了匯合處，原本熙熙攘攘的庭院，人數已減少了不少。

太學的學生和護衛隊們已用過了早餐，收拾好了行李。見二人到達，隊長一個指令，隊伍便出發了。

相對於上山時的艱難與危險，下山的行程顯得如此的輕松與簡單。落選的學生們，飛奔一樣的腳步，想盡快遠離那個帶給他們巨大失落的地方。這使得護衛的人們感到十分輕松，上山時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的路程，居然不到一個月便走到了山下。

令坤門前，先行下山的人聚集在此。人群中，看到了邵廷的身影，太學的學生二話不說上前便將其抓住，押回了隊伍，狠狠地“教訓”了他一頓，聽著人群中傳來的慘叫，夜明再次為他默哀起來。

到了第三日，聚集的人越來越多，升山下來的人群，捕獵騎獸的獵屍師們，還有各種各樣理由從黃海折返的人，同在高大的石門前守衛了一整年的侍衛們，一起迎接著安闔日的到來。

傍晚，一堆堆的篝火被升起，由於是在黃海的最後一頓晚餐，剩餘食物都被拿出來烹飪，所有的人們分享著彼此的美食，慶祝自己的幸存。不知是誰居然帶了酒水，於是，飲酒後的人們，更是將宴會的氣氛推向了高-潮。

“夜明夜明夜明！”趙欣叫著，一路小跑著靠了過來，由於護衛隊的人被隊長下令禁止喝酒，趙欣便將精力都聚集到了美食上，只見她手裏的餐盤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，就這樣一路跑來，居然一樣東西都沒有顛掉或灑出去，虧得升起的篝火眾多，將四周照的亮如白晝，否則以她的視力大概要撞倒人無數。“夜明，火腿還沒有切好嗎？”

“好了。”夜明一指面前的盤子。趙欣興奮地湊過頭去，只見盤子裏的肉塊形狀大小完全一致，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起，她滿意地點點頭，“小夜明果然厲害，使劍那麽熟練，刀工也這麽出色。”

夜明微微揚起嘴角。

“樣子確實不錯，但怎麽感覺少了不少？”趙欣對比著旁邊沒切的火腿和盤子中已切好的肉塊，很是疑惑。

“這塊本來就很小。”夜明望了望陰影中鹍鴃泛著油光的長喙，十分篤定地說。

“是這樣麽？”趙欣依然疑惑，卻沒有再追究，放下手中的食盤，操起一把木筷子，飛快地將切好的火腿紮成了串，又向篝火跑了過去。夜明望著她歡脫的背影匯聚到人群中，一轉頭發現被丟下的食盤未放平，微微向一邊歪著，最頂端的半只燒雞正慢慢地，慢慢地向下滑去。

夜明眼疾手快，在那燒雞就要滑落的時候一把抓起，拿過來看了看，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，想了想，撕下了一塊肉放到了嘴裏。

嗯，好吃，簡直堪稱美味，是哪個有錢人將廚師帶著一同升山了嗎？

夜明猜測著，一口一口地慢慢吃著，擡頭發現不遠處，浩羿向她走了過來，只見他面色泛紅，似有微醺，踱著步子，在夜明的面前站定，盯著她不說話，似在猶豫著什麽。

等了許久，夜明幡然醒悟般，伸出手遞出手中被吃的僅剩一條雞腿的燒雞，“這個……你想吃？”

“……”浩羿一臉被打敗了的神情，整個肩膀都松了下來，他在夜明身邊坐了下來，伸手接過了雞腿，洩憤般塞進嘴裏用力咀嚼起來，三下五除二將雞腿啃幹凈。吃完了雞腿，浩羿擦幹凈了手，一臉嚴肅地對著夜明道：“夜明，不，槁王大人，回去後，我希望您能準許我去巧國的太學學習。”

夜明有些意外，“太學的學習內容應該都大同小異，而且巧國才剛剛安定，關於國家的治理與各項政策的制定等都沒有其他國家成熟，並不是個學習的好去處。”

“正是因為如此，所以我才希望能前往。”浩羿正色道，“芳國已經升起了麒麟旗，近幾年內，會有大量的國民升山，不出意外，國王不久便會被選出，接下來，芳國便會緊隨巧國的腳步，慢慢安定，再漸漸繁榮起來。這個階段，我希望能借鑒貴國的經驗與教訓，盡快走出困境，讓百姓少受些災苦。”浩羿說著，突然站起身，走到夜明正前方，跪拜下來，“所以，我所期望的，不僅僅是進入太學學習，希望槁王大人能準許我旁聽朝堂議事，當筆錄官也好，做雜役也好。只是禁錮在太學中學習書本上的知識，如坐井觀天般，實用價值十分有限。我想做的，是可以解決實實在在的現實問題，真真正正地讓芳國越來越好。”

夜明望著跪在眼前的青年，三個月的時間，他似乎也有了改變，從初見時溢於言表的自信，到現在謹慎內斂的成熟，這也許，才是升山的真正意義。

“不僅是旁聽，”沈默了片刻，夜明慢慢地開口道，“如果你可以在每次朝會後對所議之事進行整理分析，列舉芳巧兩國的行事不同處，將你的意見整理呈閱，那麽，”她走上前，將浩羿扶起，直視他的雙眼，道，“我準許。”

“謝槁王大人恩準。”浩羿站起身來，臉上浮現了一抹微笑，“待我回到芳國，便向太學的大人提出申請。”

“我在巧國恭候你。”

望著浩羿離開的身影，夜明深深吸了一口氣，猶豫了許久的問題，終於有了答案。

沒多久，抓著一把火腿肉串的趙欣跑了回來，噗地一下坐到了夜明對面，“熱死了熱死了，大夏天的吃燒烤真的很需要勇氣啊。”她發著牢騷，一只手伸過來，將幾串肉串遞了過去，“來，嘗嘗我的手藝。”

“這是你烤的？”夜明接過一串看了看，只見整整齊齊排列的火腿肉被烤的焦黃，上面覆著薄薄的一層黃油，沾著雜七雜八的作料，湊近點，一股濃郁的焦香撲鼻而來，令人食指大動。

“快吃啊，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一旁的趙欣眨眼間已經消滅了兩串，“這可是我第一次烤火腿呢，放心，這都是成品，試驗品已經被邵廷消耗掉了。”

“……”夜明仿佛聽到了不遠處邵廷的哀嚎，嗯，應該是幻聽吧，沒錯，一定是幻聽。

下定決心般，夜明將一塊火腿肉咬了下來，在嘴裏慢慢地咀嚼著。沒有想象中的難以下咽，烤熟的火腿，外焦裏嫩，肥而不膩，一堆不知名的作料混到一起，竟然將火腿肉襯托的意外的美味。

“很好吃。”夜明讚賞著，慢慢吃掉了上面其餘的肉塊。

趙欣很受用地瞇著眼，又遞了幾串給夜明，轉身向她剛才丟下的裝食物的盤子摸去，卻突然疑惑起來，“咦？我的燒雞呢？這可是隊長親自下廚做的，我好不容易才搶到了半只！還想和小夜明分享呢！”

“……被浩羿吃了。”夜明臉不紅心不跳地說。

“這家夥！等下找他算賬！”趙欣一陣咬牙切齒，端過盤子，洩憤般地一頓狂吃起來。

“趙欣。”看著她風卷殘雲般地消滅著盤子裏的食物，夜明為她的肚子而擔憂起來。

“唔唔唔……唔唔好吃……唔唔唔……”

“……”夜明看著趙欣吃下盤子裏的最後一片肉，遞過了一個水囊，問道，“等這次的工作結束後，你想做什麽？”

“當然是跟著小夜明一起混了，”哼哼，無論到哪裏，抱大腿總沒錯，有這麽厲害的“大姐大”，以後的生活都不用發愁了。趙欣得意地想，喝了幾口水，突然放下了水囊，大驚失色般道，“難道小夜明討厭我了，想拋棄我？”

“不是的，”夜明揉了揉額頭，這孩子整天都在想什麽啊，“你想不想到巧國來做官？”

“啊？”

“你的眼睛的情況不容樂觀，最好的狀況就是不再發展，目前只有一個方法可以嘗試，就是讓你加入仙籍，成為仙人後，再按照仙人的治療方法進行治療，說不定會有效果。”

“仙人？是蓬廬宮的女仙姐姐那種嗎？”

“不同於那些以命侍奉神的仙人，在一國之內，成為官吏便可成為仙人。”夜明頓了頓，正色道：“你和邵廷一路上的談論我也有所耳聞，關於昆侖的一些思想觀念、生活方式、各種技術似乎都有可以借鑒的方面，但是，這也需要對這個世界的情況通透了解後，才能擇選出適用的部分。所以，如果你有意為官，我會先送你去少學學習，之後根據具體情況再決定你可否為官，如果可以便安排具體官職給你。”

“好啊好啊。”趙欣點頭點頭。

“你……不考慮下？”見趙欣答應地如此幹脆，夜明反倒有些疑惑。

“不用不用，”趙欣擺擺手道，一拍夜明肩膀，“小夜明這麽好的人為我選的路，肯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得出的結果，一定是最適合我的，相信你肯定沒問題啦！”

夜明露出微笑，“好，那麽等明天完成護衛工作後，你便與我一同回國。”

“咦？這麽快！夜明你不是還在修行中嗎？”

“可以結束了，我一路的收獲已經夠多了。”夜明微笑著說。

由於前一天的夜晚大家玩的太晚，過了子時才休息，第二天差點趕不上正午的大門打開。

護衛隊的人倒是都起的比較早，早上起來整隊的隊長看到周圍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人們，不禁揉了揉額頭，卻也沒說什麽，直到接近午時，才將人們一一叫起。醒來的人們，飛快地收拾好行裝，聚集到高聳的門前。

正午剛到，門便緩緩打開了，風從門的這邊呼嘯而過，卷起門裏門外人們的衣角、吹散人們的頭發。所有人佇立不動，望著開門的天伯推動著門扉緩緩張開，直到完全打開後，天伯停下腳步，朝著門內的人們拱手施了一禮，然後突然間消失了。與此同時人群間響起了歡聲，震動了整個峽谷。

門外的士兵最先行動起來，先頭的人，催趕著胯-下的馬，拿著弓矢長-槍朝峽谷正面包去，黃海內側的士兵們也同樣快馬加鞭的朝這邊趕來，和趕來的士兵交匯在一起。緊接著，黃海內的人們，如潮水般向門外湧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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